【转载】原创 什么是互联网时代的赶集?专访《赶集故事会》总导演王圣志

转载3个月前发布 SanS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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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作为人其实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惑,我们关于如何生、如何活的诸多设想,不断遭到新科技、新媒介的挑战。人们常忽略了,人之存在,除了衣食住行等物质性因素的稳定供给之外,作为人之条件的‘常识’稳定也极其重要。”著名批评家陈培浩于《天涯》2023年第3期上发表的《情感转向和生命之思》,阐述了对于新的时代环境下人类情感和生存模式的思考。

《早餐中国》总导演王圣志关注到这篇文章并为之触动,他联想到赶集正是这种社会化转向的体现,产生了创作赶集题材纪录片的初步想法。两人趁着一次宵夜的机会相聚,对赶集的选题展开进一步沟通,进而有了《赶集故事会》的诞生。近日,影视产业观察对《赶集故事会》总导演王圣志进行了专访,聆听他分享这部纪录片背后的故事。

集市是一摊一摊罗列着,瞬间就是一切

赶集作为近年来的社会热点和风口之一,无疑是个好选题,并非没有平台和制作团队想要对其下手。而在各方竞逐当中,由福建省广播影视集团与腾讯视频联合出品的《赶集故事会》,成为了市面上拍摄周期最短的以”集市”为主题的系列纪录片。

从制作层面来看,拍摄赶集最大的难度在于抢时间,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王圣志表示:“集市是一摊一摊罗列着,一摊的故事正在发生,另一摊的故事正在结束,所有的故事都在同一个平面上发生,没有完整因果的情节故事,贯彻头尾的人物关系,瞬间就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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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集故事会》总导演王圣志和团队在拍摄现场

费县大集足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分为杂货区、家禽区、花卉区、海鲜干货区等区域;焦岱大集两横两纵,延绵两公里;兴隆大集位于草地平旷之处,水果区、蔬菜区、汪汪区、鸡鸭区等摊位俨然。每个集市相当于一个文明体系,有着自身的运行规律和规则体系,逢初三、初五,每五天或半个月,进行一次周期性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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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万宁兴隆大集

团队从前期踩点到正式开拍,通常只间隔十天或一星期的时间。正式拍摄的时间,长则两天,短则半天。例如海南万宁兴隆大集,导演组7点开始拍摄,11点半时,王圣志抬头一看,人群已经在陆续撤离,“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下一次来的人不一样,同一个人的样貌、服装也不一样,想拍到同一个空镜都不可能。等到下一次拍摄,平均会丢失一半的内容。”

福建广电卫视中心纪录片团队从《早餐中国》时期坚持的创作手法,便是从现场抓拍故事,而非带着故事去现场。此次《赶集故事会》整个团队近40人,加上航拍,最多9组导演同时进入集市当中,宛若大型真人秀般的配置。执行总导演杨䶮提前一个半小时现场踩点,划分好各个区域,将初步沟通过的、有探索空间的20-30个备选人物交由总导演王圣志。有着丰富人生阅历和从业经验的王圣志判断后给出大方向,再由年轻导演挖掘出人物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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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集故事会》导演组在拍摄现场

要让摊主将自己生活中赶集的半天时间毫无保留地交付给到陌生人手中,并非易事。导演组尽可能多地与人聊天,尽可能创造更多的偶遇,去塑造出每个集市的群像。团队的经验和真诚换来了众多不一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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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西安焦岱大集上的人们

如同纪录片名字的字面意思,团队希望观众在看每集《赶集故事会》时,如同阅读一本《故事会》,一个篇章接着一个篇章,翻过一个故事,可以看看下一个故事。单集的4-5个故事在平面上没有关联,但以一条精神脉络形成了相互勾连:关于如何生、如何活的诸多设想。对于赶集题材的初次探索,《赶集故事会》尝试以最简洁也最准确的方式,还原野生大集的真相和生活的真相。

探寻野生大集的真相——非标准化生活

《赶集故事会》本季涵盖山东临沂费县、陕西西安焦岱、海南万宁兴隆、辽宁沈阳造化、云南普洱澜沧、四川自贡牛佛六个大集。王圣志表示,在集市的选择上只有一个标准:野生。野生大集市,并非小商品交易市场,也并非菜市场,没有进货出货的标准化流程,更没有对瓜果蔬菜整体划一的上架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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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西安焦岱大集

透过导演组的镜头,你可以在集市上看到各种“歪瓜歪果”。例如费县大集上的崔敬余大哥,专卖糊在地下的头茬瓜,在集市上反而卖得多、卖得快。巴掌大的南瓜,被虫蛀成蜘蛛网的青菜……各种进不了超市货架的农产品,都可以出现在集市上。

大集上的人们没有明显的交易目的,有的是别处难得一见的松弛感。在费县大集上,王圣志在麻花摊位上试吃了许久,也不见主人的身影。兴隆大集既没有标准售价,也没有标准经营时间,东西卖完就走,没卖完就开始随便乱送。摊主们相互光顾,或将买来的食物带回摊位上食用,或逛着逛着就迷失在集市当中。如同解说词点破的:“他们好像都在过另一种生活,赚不赚钱,好像真的不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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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临沂费县大集

在王圣志看来,这种“非标准化生活”的形成,是因为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之外,农户也需要节日和聚会。王圣志分享了踩点时遇到的一个故事:有两位老奶奶自年轻时便是闺蜜,各自出嫁后分隔在两个村庄;如今年迈的她们每隔15天带着随手做的手工艺品来到集市上,无心做生意,只是为了与彼此相聚。

一方水土与一方人互相依存,集市可以是“古战场”“考古现场”,也可以是“桃花源”。创作者切入到真实的生活场景当中,就有必要指向生活的真相。已有的短视频基本上都将赶集塑造成千篇一律的岁月静好,一味地诗意化、浪漫化赶集,人们在其中扮演着热爱生活的单一角色。但生活不仅是如诗如歌如画,而是残酷与美好并存。王圣志表示:“当然片子里有很多快乐和笑脸,但怎么可能只有快乐呢?人在集市当中的悲欢喜乐,才是生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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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万宁兴隆大集

费县大集上,羊汤姐刘泽玉基本上一个人操持着摊位上的事情,三点左右起,杀三四头羊,卖八九百碗羊汤,手上遍布老茧和缝痕,但她并不抱怨自己的老公,两人还在镜头前“撒起了狗粮”。片子从隔壁摊主的口中说出金枪鱼大叔胡加国的故事:父亲去世后接下了摊位和生意,从年轻时就开始卖鱼,“我只想卖我的鱼,不想让人高看,我就是个卖鱼的”。

在焦岱大集和兴隆大集上,人们也都过着“非标准化”生活。“拐杖老李”李学员的前半生都在为生活忙碌,小时候帮人做饭、收庄稼,长大了干装卸工,“你看我像个艺术家吗?你把我是高看了”;水果摊摊主曾声媚表示自己当年没去参加《快乐女声》是害怕家庭矛盾,“你一投入家庭了,你喜欢的事情啊都得放下了”;抹去眼泪之后,曾声媚对镜头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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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万宁兴隆大集 水果摊摊主曾声媚

《赶集故事会》对生活痛点的精准捕捉,有些违背观众的预期,也是令观众最初感到压抑和沉重,或被冒犯的源头。而追看下去会发现,人们虽然遇到了困境,但依然乐观地、努力地生活下去,他们始终相信生活会变好,这是片子传递出的重要精神力量。

用破碎化对抗破碎化,用破碎化成全破碎化

“如果不拍后面几个网红,这节目就保留了原跟真!”

“网红也是真实生活的一部分”

“这些网红又何尝不是一种真实呢”

在《赶集故事会》第一集评论区,观众自发展开了上述交流。发出“为什么拍赶集变成了拍网红”疑问的观众存在,而更多的是与创作者同频共振的用户。

互联网时代的赶集,不必去规避也无法规避的就是网红人物。网红的入镜,本身是对故事更全面的交代,附加的是一种真实的底色。对于真实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们,短视频上赶集的流量确实令他们的生活有所改善,费县大集上的捣鱼刺摊老板小胖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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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临沂费县大集 捣鱼刺摊老板小胖

围绕在小胖身边的,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自媒体达人和粉丝。除了费县大集,小胖还得去隔壁村赶其他的集市,彼时这些拍摄者又会随他而去,乌泱泱的大部队如同人口迁徙一样。

但短视频的数量和流量不代表集市的真相。以小胖为例,这些拍客的短视频大多聚焦于他夸张的外表、标志性的花棉袄,但没有人叫得出他的名字——田超。同样是用“短视频”拍集市上的同一个人物,在不过7分钟的篇幅中,《赶集故事会》就给出了超越以往的内容浓度和精神表达。

小胖在车中睡觉时被弟弟叫醒的画面,是导演组捕捉到的意外之喜。在高度适配的《浮夸》歌词中,《赶集故事会》揭开了生活的真相:小胖只想改善自己和母亲的生活,不因农村家庭的出身被人看不起,但“散场后落幕后,谁关心你想什么,谁在乎你做什么”。

在目前播出的三集中,还可以看到集市自媒体达人耿荣沛、逛吃大集的小吴同学、在异乡找故乡的自媒体达人雷哥等博主的出现。王圣志毫不避讳地表示,让大集上的人们用陕西话读海子的诗的设定,也是从自媒体模仿而来。王圣志认为,短视频或者碎片化并不可怕,“短视频不意味着浅阅读,它并不必然地引起所有注意力的涣散。我刻意地模仿现在所有人的拍片方式,用破碎化对抗破碎化,用破碎化成全破碎化。要给短视频加入精神向度的东西,加入生命之思考,它有可能变成一种‘文化胶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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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媒体达人雷哥在海南万宁兴隆大集

互联网信息爆炸时代,人们的注意力在各种媒介内容间发生不断的转移,刷短视频成为了日常生活中重要的娱乐方式之一。在王圣志看来,长视频的市场萎缩是无法避免的趋势,而纪录片的另一种繁荣方式可能会出现在短视频。

在传统电视平台当中,福建广电是最早把微纪录片作为突破口进行探索的先行者之一。从《早餐中国》开始,团队就切中当下短视频日趋火热的市场动向,在包装上大量使用了短视频的制作手法,赢得了年轻观众的好评。

此次《赶集故事会》在已有的经验基础上进行了更加大胆的创新:尝试跳脱出纪录片秉持的绝对客观性,以摄制组的主观视角作为切入点,每期讲述四到五个集市里的故事。摄影机以拟人化的方式不断靠近人物又退出,刻意造成一种疏离感和碎片感。王圣志表示:“纪录片大部分时间要把导演主体藏在后面;而在这部片子里导演会冲出来评论,甚至还有一个人举着如影,很多人会因此怀疑纪录片的纪录性。但创作者需要全情投入地进行影像的创造,大众的接受度有多少,那是另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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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集故事会》总导演王圣志和团队在拍摄现场

《赶集故事会》于6月22日起全平台上线,每周六18:00腾讯视频首播;每周六22:25海峡卫视、每周一21:15东南卫视陆续播映。

在看片过后的第二天早上,陈培浩给王圣志一连发送了多条长语音,他表示片子呈现的并非传统的赶集,而是互联网时代的赶集,是一种反蜗居、反原子化的状态,赶集,其实就是人与人去集市上相遇,甚至相爱。这一针对当下人精神状态的内容,极有可能受到年轻人的欢迎。片子播出后的市场表现和用户反馈也印证了这一点。首播当天,《赶集故事会》便登上美兰德蓝鹰融合影响力平台纪录片全网榜第2位,腾讯视频纪录片热播榜第1名、人文榜第1名,微博综艺影响力榜纪录片热播榜第2位。

如果说互联网时代的赶集是一场反社会原子化的聚会,那么《赶集故事会》也是一场反传统操作方式的纪录片实验,它以集市为切口实现了对个体与公众关系的关注,以生活的真相“刺痛”大众并引发思考和共鸣,也以切片化的内容折射着这个日益碎片化的时代。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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